【一】
一九五八年十月一日，我們新添墩分場四個隊全體人犯，不亮來，摸黑吃飯，帶著碗筷，沿著新築的車路，拖拖迷迷走了兩、三個鐘頭，達場本部所在夾邊溝，參加慶祝國慶會。
我們達時，牆外面臨時搭的司令台前。已經席坐著一片人。灰糊糊的，就像是拾荒者晾曬著的一破爛。管教幹部們穿著深藍色鑲細紅線的公安制服（平時不穿），在四邊走來走。牆插著幾面五星紅旗，在淡日迎風飄揚。牆的司令台，掛著個毛澤東像。一邊是黨旗、一邊是國旗，他在中間微笑。
我們剛坐，慶祝會就開始了。有個人台領唱國歌，復又全體立。那人衣服滿是補丁，顯是犯人。但清潔整齊，頗精神。約莫四十來歲，高個子，蒼白瘦削，脖子細長，喉結突，額頭寬闊，巴結實，狹長無的臉，半是絡腮鬍子。他面對全場，神色冷峻，一動不動站了一會兒，才張開兩臂開唱。略帶嘶啞的男低音，意不的深沉渾厚。
——來——
不願做奴隸的人們
這是國歌的歌詞，來抗日戰爭時的《義勇軍進行曲》。此時此聽，有種荒謬感。唱著他兩手往一揚，全場就跟著唱來了。他打拍子指揮，動幅度很，全身在……（内容加载失败！）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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