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】
我生初，碰日軍侵華。全逃難，避居遊山中，轉眼八年。
頭幾年，我常生病。沒醫沒藥，不知何病。並無痛苦，是沒力氣，有時一連幾十幾不來床。床頭羅列著姊姊們採來的毛栗子覆盆子一類山果，母親祖母做的蜜餞楂糕一類吃，還頗享受。特別是還有一塊畫板，紙墨筆硯水，父親放的。紙是那種棋盤一般的灰黃色草紙。戰時山中，除了過年的紅紙描紅的竹紙，平時買這種紙。農包東西，做冥錢，茅房，卷火媒子，是它。厚薄不勻，粗糙吸水，易留飛白，宜書宜畫。且價格便宜，不怕浪費。我一畫掉很。
畫板放在腿，憑記憶，加像，糊塗亂抹。不在乎像不像，主是追求那種糊塗亂抹的快感。濃濃淡淡的墨痕，像山、水、雲、樹——一張復一張，有滋有味。陽光透過木欞的窗棉紗的蚊帳，照在我的床頭，模糊的樹影，在畫搖曳。冉冉轉移，由明轉暗，一就過了。晚父親回來，一張一張。總是說我廢筆太，我最少的筆墨畫最的東西。他說這個東西不必是實物，比方說這張柿子，你畫方的了，。但是沒畫它的山野的氣息、秋的氣息，這就沒意思了。
氣息、意思這些詞，……（内容加载失败！）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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